寧梓縵又用了一會的時間平覆心理，她帶著口罩和手套，把汪磊的屍體裝在袋子裏，忍著惡心檢查了一番，又按照左希教她的方法，用火一直煮著，直到煮化為止。站在竈臺前，寧梓縵顫抖著手，猶豫了許久，才按了開火的按鈕。

就算解剖過很多標本，也包括人的，可那些她終究並不相識，而汪磊卻是一個剛才還活生生的人。寧梓縵覺得他的確有錯，而這份錯也可以稱之為死有餘辜。可自己卻為了保護人魚而將他的屍體做了這樣的處理，寧梓縵背後發涼，按了火之後急忙跑出了廚房。

她還得收拾人魚那邊的殘局，水池要重新清洗，人魚的身上也還帶著血。當她走回到水池邊，看著人魚身上殘留的血跡和一池血紅的水，她皺著眉頭，一句話不說的把人魚拉出來。人魚很聰明，知道寧梓縵在生氣，只是老實的任由她擺布，低著頭一言不發。

“我帶你去樓上清理一下吧。”寧梓縵低聲沙啞著說道，隨後一言不發的扯住人魚的手，帶著她朝樓上走去。到了浴室裏，寧梓縵放了一池的溫水，把人魚身上染血的內衣脫掉扔進垃圾桶裏，又把人魚放到了浴缸裏，從頭到尾的給她洗幹凈，還刷了牙。

人魚每天都有刷牙，不過今天寧梓縵卻沒讓她自己動手，而是替她刷的格外仔細。想到人魚對汪磊做的一切，寧梓縵越發覺得後怕。她不懂人魚到底是什麽生物，為什……什麽…

“寧梓縵，你在生氣嗎？”人魚不笨，甚至智力一點都不輸於人類。她不理解寧梓縵為什麽要生自己的氣，就因為自己吃了那個難吃的雄性人類嗎？可是自己只是咬了一口就吐掉了，那個雄性人類搶了寧梓縵，而寧梓縵也說過討厭他，那為什麽不能吃呢？

人魚忽然說了話，讓寧梓縵有些恍惚，她回過神，發現人魚嘴邊還帶著牙膏的泡沫，急忙給她沖洗幹凈。她坐在浴缸邊，想了想，她覺得一直這麽沈默不是辦法。既然人魚問了自己，那就直接說吧。

“湛藍，我有個問題想問你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。……為什麽要對汪磊做那種事？”寧梓縵皺著眉頭，她實在沒辦法把吃那個字說出口。在剛才檢查屍體的時候，她發現汪磊的頸部有很大的血口，那應該是造成他死亡的其中一個原因。

寧梓縵猜測，汪磊應該是到水裏要對人魚做什麽，卻被人魚咬斷了脖子的大動脈，可是在幾秒之內還不會死亡，而他死亡的真正原因，是心臟出血，心肌堵塞導致嚴重的心臟受損。換一句話說，汪磊是活活被嚇死的。而在他死後，他的身體被巨大的力道撕扯成了兩半，又被人魚扔到了池子外面…

“汪磊？那個雄……類嗎？我做錯了嗎？”人魚不理解為什麽寧梓縵要問汪磊的事，這讓她覺得很不開心。想到汪磊要從自己身邊搶走寧梓縵，人魚的視線變得有些陰暗。

“做錯？你當然做錯了，他是人，而你殺了人你知道嗎？你是第一次做這種事，還是已經做過很多次，你到底是什麽，你能不能告訴我！”

寧梓縵因為激動聲音過大，而她的反應更加讓人魚不理解。為什麽那個雄性人類死掉寧梓縵會這麽生氣？自己哪裏做錯了呢？

“可……並不好……丟掉了。”人魚茫然的歪著腦袋，他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麽，人魚喜歡血的味道，喜歡鮮嫩無比的魚肉，卻也更愛人肉。只是以前在水裏，她很少會遇到，她沒有把寧梓縵當成食物，因為寧梓縵是她的交配對象，可是那個雄性人類，要搶走寧梓縵，自己為什麽不能吃掉他，更何況他還那般難以下咽。

“所以，對你來說，人類只是食物，對嗎？”得到心理猜測的答案，寧梓縵有些無力的靠在墻上。她似乎懂了，自己的確撿回來一個不得了的生物。人魚並不如想象中那麽美好，所謂的善良，或許只是自己捏造出的假象。而人魚的真正面目，只是一個吃人的怪物。

“是，但……

“我去清理水池了。”

人魚想說她不會吃寧梓縵，可後者已經急著離開了浴池。看著寧梓縵走了，人魚長長的尾巴落在水裏，激起的水滴噴在她臉上。她不懂寧梓縵為什麽和自己生氣，是因為那個雄性人類嗎？越是這麽想，人魚就越發的不開心。

她不明白寧梓縵為什麽那麽在意雄性人類，是因為人類沒有尾巴嗎？人魚這麽想著，覺得自己被寧梓縵嫌棄了，卻還是不想看到寧梓縵和其他人在一起，她已經和自己交配過了，那就是自己的。

如果寧梓縵想要和其他人在一起，那……就把寧梓縵也吃掉。人魚這麽想著，靜靜的看著水裏的自己，忽然笑起來。她笑得很輕，可雙眸卻泛著異樣的光亮。

沒錯，吃掉寧梓縵她就會徹徹底底的屬於自己，再不會去找別的人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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